小安做了許多菜，葉春妮並沒有吃多少，反倒喬喆皓像是餓狼一般一直沒有停過。小安一邊吃飯一邊瞪著喬喆皓，滿腹牢騷卻沒有一句說出口。

外面雨聲漸大，天黑得厲害，這樣的周末午後，最適宜睡覺了。

葉春妮吃過藥後，照舊回房裏躺著，連手機都沒玩一下。

喬喆皓在書房轉悠了一圈，興味索然，也回到屋裏想要補一覺。

如果昨晚沒有喝醉，如果半夜裏沒有給楚風講故事，他今天肯定會被楚風喊去射擊俱樂部。可惜，一晚上沒怎麽睡的楚風今天也難得失了興致。

葉春妮側躺著，背對著喬喆皓，被角掖在脖子裏，看起來十分嬌小。喬喆皓坐到床上，輕輕掀開被子躺進去，靠在床頭順手摸起床頭櫃的煙，看了看葉春妮又放下了。

他有些頭疼，伴著雨聲很快睡著了。葉春妮摸起枕頭下的手機，看起小說。

喬喆皓醒來的時候，外面雨已經停了。葉春妮靠在床上看著手機，她那邊的床頭櫃上放著一杯水，正冒著熱氣。

喬喆皓從床上爬起來，摸起煙點上，把窗簾拉開，葉春妮的註意力一直在面前的手機上。

他倚在窗邊，打量著葉春妮，煙都快抽完了葉春妮還是沒有擡過眼。

“你心裏一定恨死我了吧。”

葉春妮望向他，雨雖停了天還是陰沈沈，她看不清背著光的喬喆皓的臉上的表情。

她臉上的表情喬喆皓卻看得清楚，些許委屈、些許受傷、些許不滿。

“你到底有完沒完？是在考驗我的耐心嗎？”喬喆皓快步走來，葉春妮心又“突突”跳了起來。

他把煙蒂扔進煙灰缸，站在床前，居高臨下地看著她。

“我怎麽了？”葉春妮依然盯著手機，盡管屏幕已經暗了下去。

“這件事情是我的錯嗎？你以為我想要你懷孕嗎？”他終究還是吼了出來。

“我沒有這麽講過。”葉春妮壓抑住內心湧動著的委屈，冷靜地說著。

“那你什麽意思？整天朝我甩一張喪氣的臉，難道全世界就只有你委屈、你不滿嗎？你以為我我欠你什麽嗎？”

“我沒有。”葉春妮攥緊了手機，小聲回道。

“我們是什麽關系，你自然清楚。該不該有孩子，你自然也明白。這不過是個交易罷了，好來好往好聚好散。擺正了自己的位置，該說什麽該做什麽，自己心裏要有數。”

“我明白，可，也不是我要有這個孩子的。”葉春妮倔強地擡著頭，辯解起來。

“那你是怪我讓你有了這個孩子？”他的臉陰得可怕，他的聲音寒得冰人。

“我……沒這麽說。”在氣勢上，葉春妮終究還是敗下陣來。

“沒這麽說難道還沒這麽想嗎？”

“哈……”，葉春妮慘笑一聲，擡起含淚的雙眼，道：“我知道我不該有孩子，可是他就是來了啊，我也沒想過一定要把他留下，但是他就那麽沒了，難道我連傷心的資格都沒有嗎？”

喬喆皓不言，轉身從桌上拿起一支煙叼在嘴裏，拿起打火機，一下沒點著，又一下沒點著，第三下還是沒點著。“啪”地一聲他把打火機扔到地上。

“我知道你看不起我，我也看不起我自己。可是感情的事情我做不了主，他在我身體裏存在過，我自然而然對他有了感情，我也不想這樣的。我做不到你這麽無情。”葉春妮的眼淚還是沒能止住，她一邊抹去簌簌而下的淚水，一邊訴說著。

“無情？”喬喆皓從叼著煙的嘴裏吐出這兩個字，繼而把煙吐到地上，道：“是，我就是這麽無情，跟我結婚算你倒黴。更倒黴的就是，可能你還得跟我這樣無情的人待很久，所以你最好放聰明點，乖一點，不然跟我這麽無情的人待一輩子可是很難過的。”

甩下這句話，喬喆皓開門走了，葉春妮聽見他朝著三樓客廳的沙發踹了一腳。

有時候，葉春妮真想去跟他理論理論，他為何就這樣不解人意，可不知為何，面對著喬喆皓的時候，她總是嘴笨到無以覆加的地步，那些打好的腹稿根本就說不出口。而，一言不合就吼起來的喬喆皓，也從來沒有給她這個機會。

他從一樓的酒櫃裏拎著兩瓶酒和開酒器，連杯子都沒帶，就去了二樓那個房間，充滿著他和董依依回憶的房間。

這個房間粉刷成淺藍色的，沒有家具。他坐在地上，靠在墻邊，打開酒。

“無情”，樓上那個女人竟然會說他無情。他要是真的無情，怎麽會久久不能忘卻那些感情事？他要是真的無情，怎麽會在她困難的時候伸出援手？他要是真的無情，怎麽會因為失去的孩子而愧疚醉酒？

他往嘴裏不停倒酒，似乎忘記了睡前還在頭疼。

天漸漸黑了，小安準備好晚飯，喊著葉春妮。她不急不忙地換好衣服，把房間裏收拾幹凈，才下樓來。

小安四處喊喬喆皓，沒有回聲。她打開院子裏的燈，也沒瞧見他的蹤影。葉春妮也跟著她找了起來，走到二樓時，看見喬喆皓一臉赤紅地站在門口。

四目相對，她的眼神裏充滿著不解，他的眼神裏全是疲憊和落寞。

“吃飯了。”

葉春妮說完就要往樓下走去，喬喆皓一把拉住她，往屋裏拖去。

屋裏沒有開燈，只有半掩著的門投進來一絲絲光亮。

“你要做什麽？”葉春妮靠在墻上，對著面前的喬喆皓說道。

“你說呢？”他的嗓音略低沈中帶點沙啞。

葉春妮清晰地聞到他嘴裏發出的酒氣，借著外面射進來的光亮隱約看見墻角處躺著兩個酒瓶。

“你又喝酒了？”這樣的距離讓她難受，不得不找些話來講。

“你管我？”他走開。

“下去吃飯吧。”葉春妮趁機走到門邊，站在光亮裏回頭說道。

直到吃飯的時候，葉春妮還是沒有想明白喬喆皓剛才為何會把她拉進屋裏去。

直到吃飯的時候，喬喆皓還是沒能想明白剛才為什麽會把葉春妮拉進屋裏去。

一瞬的恍惚，一時的錯覺，打開房門的那一刻，他是不是把她錯當成了誰？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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